力帆汽车：想破产不能破，才最寂寞

文|李一凡

中国有两类企业最让地方政府头疼，一类是即将破产的企业，另一类是想破产但不能破产的企业。

当然，那些不小的才是重要的。

前者将夺走其为城市贡献的潜在数十亿税收，影响其上下游产业链数万人的就业，甚至引发社会问题。这是消灭地方政府对企业希望的最终目标。

后者是由于地方政府不得不开始对企业持续输血，以防止它们成为前者。输血之后，这家企业实际上成了政府发起的一场游戏。因为政府通常不理解沉没成本的问题。因此，普通人（603883，股吧）很难轻易关闭当地的一家中型及以上企业，甚至很难自己破产。

力帆汽车，现在是后者。

不久前，重庆市政府召集地方金融办和相关银行机构债权人，帮助力帆汽车成立债务委员会，要求银行“不抽贷、不压贷、持续放贷”。同时，力帆汽车也表示，公司正在积极解决债务危机，并正在积极还款。

重庆市政府显然竭尽全力挽救这家一再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企业。

力帆上一次站在风口浪尖是在10月初，当时平安银行（000001，股吧）的一份内部文件将力帆、众泰、猎豹和华泰列为“濒临破产”。

这一次，政府出于同样的原因动员了债务委员会。

力帆的生存状况确实不容乐观。

10月25日，力帆股份有限公司（601777，股票吧）发布了2019年第三季度财务报告。财报显示，2019年1-9月，力帆股份实现营收66.86亿元，同比下降19.52%；

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26.33亿元，同比下降2064.56%。

这是一个可怕的同比数字。

收入的减少自然是由于销售额的下降。1-9月，力帆共销售传统汽车22032辆，新能源汽车2035辆，同比分别下降72.25%和65.67%，达到了聊胜于无的地步。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财政紧缩。

几个数字可以说明这个问题：

前三季度，力帆股份的银行贷款达到127.82亿元，非银行金融机构贷款也达到104.86亿元。

25家银行向力帆提供了总计125.66亿元的信贷，但截至目前，这100亿元信贷额度的未使用金额仅为4.5亿元。

3.力帆目前涉及六大诉讼和仲裁，与汽车零部件公司、商业保理公司、融资租赁公司、信托公司等公司存在纠纷。该案件或诉讼涉及的总净额已达12.8亿元。

4.力帆股份的流动比率目前只有0.715，资金链就像走在悬崖边的钢丝上。

因此，债券协会的初衷是为了政府防止力帆资本链的断裂。

许多人看到政府采取行动时会抱怨，但事实上，很多时候，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例如，中国汽车工程师学会名誉主席傅玉武最近讲述了汽车行业的许多真相，包括以下一句话：

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当然希望汽车行业的整体淘汰速度能够更快。我们甚至希望管理部门不要伸出援手，完全允许市场淘汰产能。然而，我们应该从实际情况出发，不要让一家公司一夜之间倒闭。这将对某一地区乃至全国的产业链产生巨大影响。目前的产业结构不允许我们承受这样的影响

力帆目前的想法是，目前的亏损主要是由汽车业务造成的，但摩托车业务仍然可以。因此，一旦能够克服困难，公司将集中资源回归主营业务，重新专注于摩托车业务。

力帆摩托车2019年前三季度的销量为44.38万辆，同比下降13.97%。但这个数字已经比汽车业务乐观得多，在中国摩托车品牌的销量排行榜上，力帆仍然稳居前三。

那么，债务委员会的存在是否只是为了补贴企业，盲目给企业输血？

事实并非如此。否则，政府只需要提供资金，类似于浙江省向众泰提供的补贴。

债务委员会是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于2016年提出的针对面临危机的大型企业的工作机制。在过去的三年里，地方政府支持企业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的做法。力帆所在的重庆实际上已经成立了1000多个债务委员会。

债务委员会全称“债权银行委员会”，是由三家或三家以上债务缠身的企业和金融机构发起的咨询性、自律性和临时性组织。尽管其发起人是银行或金融机构，但债务委员会的核心职责不仅是解决银行坏账，保护金融机构的合法权益，还包括增强企业偿债能力。

这是行业层面的普遍规则。在实际操作中，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标准，企业可以根据这些标准组建债务委员会。

例如，在浙江，原则上选择“三家或三家以上贷款余额超过3000万元的债权银行和僵尸企业”组成债务委员会。已纳入援助目标或由银行协会讨论的地方政府将优先设立债务委员会。

例如，在重庆，原则是选择“向银行和三家以上债券银行机构贷款规模在3亿元以上的企业”组成债券委员会。

成立后，他们将制定“一企一策”的政策，并尽最大努力协助债务重组、资产保全和其他措施，如增加贷款、稳定……

oans、减少贷款和重组。

由于债务委员会的存在，公司、银行和金融机构可以以更透明的方式坐在一起，充分沟通。因此，截至目前，债务委员会的成功案例不在少数。

当然，这里提到的成功不仅仅是关于公司克服债务危机，而是主要包括三种类型。

一个共同的方面是我们对困难企业稳定信贷支持的传统理解。

首先，“不抽贷、不压贷、持续放贷”的原则是任何方法的必要基础，为企业提供了一定的复苏机会。一些资质优秀的企业可能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提取资金，从而导致破产。

企业能够在金融机构的支持下扭亏为盈，重新获得发展动力，这对企业和银行来说都是双赢的局面。

第二，金融机构协助启动公司重组。

目前，债务委员会相当多的成功案例都源于这种形式。

例如，由于行业萎缩，曾经同样繁荣的私营企业A陷入了债务危机，大量产能闲置。然而，规模较小的国有企业B的经营状况尚可，但其区位优势、产能优势、管理优势等都无法与a相比。此时，a和B公司可能想互补合并，这就是要做一波混合转型。

此时，债务委员会将在“无贷款提取、无贷款压力、持续贷款”的基础上协调多方，帮助A公司进行债务合并、翻译、转让等任务，为新公司的组建扫清障碍。

第三，确保企业有序退出，即以温和的方式维护债权。

简单地说，就是逐步合理地偿还债务，以防止公司破产或退出某一细分市场时出现拖欠工资、恶性失业、员工维权、上下游产业链崩溃等一系列社会问题。

在这个庞大集团破产的道路上，有一个债务委员会来帮助它尽可能避免破产。

简言之，无论结果如何，温和地维持企业稳定是债务委员会的重要意义。

当然，债务委员会的存在并非没有风险。

至少对银行和金融机构来说，目前没有其他方法可以缓解信贷风险。当债务委员会做出决定时，银行实际上失去了部分甚至全部的利益，以及资本成本、管理费等，牺牲了部分利益。

尽管这比失去一切要好得多。

至于这次力帆在重庆成立债务委员会，更是势在必行。

因为汽车和力帆汽车对重庆来说太重要了。

2018年，在重庆百强企业中，力帆汽车排名第10位。汽车是重庆的第一支柱产业。

重庆的GDP增长率在过去两年有所下降，这显然是由于汽车行业的快速下滑。业内人士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汽车和电子行业的供给侧改革没有做好，导致产能过剩，新兴产业的发展速度无法与它们的萎缩速度相匹配

2018年，重庆汽车制造业总产量为172.64万辆，同比下降35.89%，远高于全国3.8%的平均降幅。

今年前三季度，重庆实现国内生产总值16073.56亿元，同比增长6.3%。在全市九大支柱产业中，只有汽车产业未能实现增长。

重庆汽车产业的集群规模有多大？

可以说，重庆汽车配件配套比较齐全，拥有近2000家汽车零部件生产企业，汽车零部件国产化匹配率达到80%。其上下游产业链之间的关联程度可想而知。

以力帆为例，根据平安银行10月的公告，四家汽车公司的上下游汽车零部件供应商产业链共造成约500亿元的坏账，因此平均e……

企业利润超过120亿元。

包括工厂里的工人在内，每个企业的员工人数至少在几万到几十万之间，考虑到产业链上的供应商，这个数字不容小觑。

依靠公司来拯救自己太难了。

力帆并非没有自救，卖队伍、卖房子、卖工厂、卖资质。。。许多可以出售的资源几乎都被出售了。此外，即使是对企业发展最有价值的人才在力帆也很稀缺。今年年中，力帆的几位高管宣布辞职，其中包括副董事长兼总工程师陈伟、总裁马可和非独立董事岳川。而在尹明善之前的理想中，陈伟仍然是李帆的接班人。

力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实际上只是重庆汽车产业的一个缩影。

包括长安、小康、潍柴等在内的车企目前经营状况不佳，尤其是像后者这样的非主流、非核心车企，已经走在了行业的边缘。很难保证他们不是下一个驱动力。

此前，重庆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副主任居艳曾在公开场合直接表示，“如果重庆的汽车产业不再寻求转型，未来不仅会面临支柱产业能否支撑的问题，还会面临其背后数十万人的就业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政府对汽车行业的补贴正在逐渐减少，支持汽车行业的责任在很大程度上落在了地方政府自己的肩上。就像浙江省政府和金华市政府都想帮助中泰一样，没有出路。对于自己地盘上的企业来说，谁能帮助我，更不用说如果他们真的度过了难关，成为下一个“幸运儿”了？

这并不完全是中国特色。

2009年通用汽车正式申请破产保护时，美国政府还向通用汽车提供了301亿美元的援助，然后在重组后用它持有60%的股份，其余12.5%由加拿大政府持有，17.5%由美国汽车工会基金持有，10%由债权人持有。

同年，在克莱斯勒申请破产保护之前，美国政府还投资了40亿美元用于紧急贷款。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都是真正的领先企业，掌握着核心技术。

但这也是为什么中债委的意义不仅限于稳定支持，还包括业务重组、断环断链、有序退出。

然而，无论如何，即使一家公司能够通过输血恢复，它仍然需要充分建立自己的造血能力。否则，如果没有造血干细胞的血液循环，最终的结局仍然是破产。

这也是力帆内部已经认可的一个共识。

无论如何，我仍然希望力帆和重庆能够赢得这场双赢的比赛，然后像力帆所说的那样，去摩托车的主场，珍惜生命，远离造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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